12年夏天,第三次陪母亲住院,是一个化疗疗程结束之后,发现癌细胞转移已形成新的病灶。那时住在桂林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医院背靠两江四湖景区,离桂林中心商业区很近,环境优美。
在前期检查阶段,身体自如,每天傍晚我都陪她出去散步。有次在回医院的路上,遇到一对乞讨的母子,一个年迈的老太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她的残疾人儿子,破音响里传来沙哑走调的歌声。因为在各个地方尤其是大城市见过太多各种各样的乞讨,我已经有些麻木了。拉着她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
可是母亲挣脱了我,回过头去找他们,并把我们吃快餐时找的两个一块钱硬币投给了他们。她说,看他母亲年纪那么大了,儿子又残疾,真可怜,当妈妈的心里肯定很难受。
我本来想劝说她这种都是行乞成习惯的人,城里满大街都是,但我忍住了。我打心底佩服我的母亲,彼时她是个癌症转移患者,已经倾家荡产、到处举债、时日无多的绝症患者,她却还能有心去照顾一对看起来可怜的乞讨者。她也曾是走投无路之时跟我提过能不能让我的大学同学们帮我捐点款的人啊!
那一刻,我真为自己的冷漠和狭隘感到羞愧。
昨天转发了弟妹科室一个病人的众筹信息,一个双胞胎胎儿死亡、自身昏迷九天的36岁高龄产妇。有信任我的朋友捐了款过来问我,消息是不是真的。
我想,应该是真的吧。我也只是随便扫了几眼看了身份证信息就信了。重要的是,我不太想去深究了。只是看到一对即将为人父母的夫妻失去双胞胎孩子、妈妈生命垂危这样的消息,我都感觉到难过不已。就相信它是真的吧,这样让我们做好事的心能得一点安慰。
如果她是个骗子呢?啊,这可难倒我了。如果她真的是个骗子怎么办?她骗了大家的钱也骗了大家的心,让大家以后做好事都多了一丝防备。
但比起真的有一个失去了双胞胎孩子、生命垂危的妈妈来说,被骗的这点钱和心好像显得也没那么严重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帮到一个陌生人脱离生命危险,但我至少想试一试,给生命多一丝机会。万一不幸被骗了,也可以安慰自己:啊,幸好没有一个失去双胞胎孩子、生命垂危的妈妈。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冠冕、有些鸡汤味太浓。但我真是这么想的。
即使被骗了,下一次遇到我还是愿意继续相信,或者继续被骗。
我太想给那些绝望的生命一丝可能的希望了。像当年母亲重病时,一瓶一块五的矿泉水都舍不得买的我,多希望有人能伸出援助之手,救救我那善良温柔、真诚无私的母亲。那能给绝望之中的我带来多大的希望和安慰,那将是一种无可比拟的力量。
人的一生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如果只是单纯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锦衣玉食,那种快乐好像也并不能来得特别持久和稳定。有时候,我们发掘自己的价值,也在他人身上。
注:图片来自网络。
后记:这两天转发的两则捐款众筹消息均属实。因为信任我而捐款的朋友们请放心。